主持人
姚委员您好，欢迎您参加人民网强国论坛《委员讲堂》栏目，请您先跟人民网网友打个招呼。
嘉宾姚明
大家好，我是姚明，欢迎大家来关注人民网的强国论坛，谢谢大家。
主持人
姚委员，去年您提出取消体育赛事审批制度，以及中小学生设立专项体育科目这个建议，这个建议今年已经被采纳，而且列入了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面，您自己说这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怎么理解这个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嘉宾姚明
非常高兴这个东西能够被采纳，为什么说这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呢？因为当一个原则性的问题被通过以后，还需要很多细化性的具体工作步骤去把它落地、落实，这一点我相信我们还没有完全完成。赛事被审批取消了，新的关于组织的风险程控，以及责任归属等问题，怎样落实到具体的人或者部门，具体执行怎样的流程，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嘉宾姚明
包括今年我提出的关于体育场馆的提案，实际上也是为了落实46号文件其中的一个环节。我希望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建议，实现其操作性。
嘉宾姚明
关于专项体育课，非常高兴在上海已经开始试点，而且合作了以后，我们去调研后得出了我们的结论，最后我们写出这样一个提案。而且我也知道，全国各个省市都有类似的试点，只不过可能形式上有些不太一样，根据各地方的实际情况有所不同。在这一点上，我想推广得比较快的应该是上海，上海从原来的17所学校的试点，到现在为止，已经增加到30多所，快40所的学校在进行体育专项课。这完全是一种自觉自愿的方式，大家选择怎样去玩自己的体育课，更有效率地去参与体育课。
主持人
除了您刚才讲的以外，在过去的这一年，您觉得还有其它的进步吗？
嘉宾姚明
我相信这个东西是需要有一定时间的积累，我现在可以想到的是当积累到一定地步之后，它会产生很大的社会效益，需要大量的赛事去连接这些专项体育课的学生和学校。所谓专项体育课，它实际上就是将我们传统意义上的跑、跳或者拉伸这种体育课变成一种目的性非常强的体育课，兴趣性非常强的体育课，像篮球、足球、羽毛球、健身操等等。而这些体育课开展起来以后，肯定到时候有一种需求，我练篮球干吗？我需要比赛，我需要有这种竞争去检验我自己的水平，或者说完全就是获得这种乐趣，我想参加班级、年纪、学校的比赛，甚至学生有参加区域间代表队的比赛愿望，者就会越来越成为一种社会的需求，成为学生们的共同需求。这当然是今后的几年，甚至5到10年里面逐渐会形成的。
嘉宾姚明
再回到我们第一个所说问题，关于取消赛事审批的提案。我们本身是可以有一种更加有效率办法去组织比赛，本身可以使办赛的成本降低。但是当我们有审批或者有其它的限制时，实际上增加了社会办赛的成本。当我们成本上升时，上升到了一定地步时，肯定会由于没有办法承担这个成本而减少赛事的数量。而比赛又是一种有公共性质、服务性质的产品，如果被减少了以后，那么实质上是一种公共性质的损失。我想现在国家提倡的这种供给侧的改革，也是瞄准了这方面，希望可以在供给的质的方面做一些文章，做一些改善。
主持人
关注我们人民网的很多网友都是您的粉丝，您刚才谈的问题能不能具像一点来讲？比如说我现在是一个初一的学生，您想为他们设计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体育课和体育赛事的生活，或者说这样的一个学习的过程？假设按照您刚才说的这些都实现了以后，我们能够得到一种怎样的体育体验？
嘉宾姚明
我想你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性是非常强的，就是说体育课能为我带来什么。
主持人
而且我想的是能不能给我们的观众一个非常具像的，也是您自己想做的一个理想化的专项体育。
嘉宾姚明
专项体育可以说类似于一些体育社团，我相信现在有很多的社团，比如说美术社团、戏曲社团，或者科技小组社团等等，这些东西非常多。体育社团是一个相对来说偏向于户外运动和少年儿童心理健康，包括精神成长方面的东西。
嘉宾姚明
如果说能够从中得到什么的话，我想说的是，体育运动它不仅仅带给你的是身体的健康，而且可以在实际中锻炼你的意志品质，去磨炼你的技巧，包括提升你沟通的能力，因为大部分的或者说很多的体育运动都是需要团队合作的，你很难从书本上学到这些东西，它必须通过一种实践去掌握这种合作的经验。还包括领导力的提升，因为一个团队形成之后，肯定会有领头的人，领头的人怎样把方方面面的组织工作协调好，在关键的时候要做出正确的决定，在场上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你必须要凭自己的经验马上做出决定，而不是层层上报，不是等到场边的教练或者是领导给你指示，你必须自己去承担这个责任，承担这个风险，并且带领大家获得胜利。这些都是在体育比赛中可以给你的锻炼。
主持人
刚才您说的，比如说体育专项课，它衔接的是针对中小学生的赛事，您的设计是这样吗？
嘉宾姚明
不是，我认为这是循序渐进的，目前还没有到赛事这一点。现在的体育课，第一被大量的削减；第二，它的趣味性不强，使大家失去了积极性。而专项体育课实际上是给了孩子们更多的选择，去选择自己喜欢的运动。你也许不喜欢跑跑跳跳，但是你一定喜欢足球、篮球，或者羽毛球等等，而这些活动中就含有了体育课所必须的跑、跳这些基本的协调性的动作。要点是由一种兴趣作为切入口，引导孩子们更加有热情地去投入到体育课中。当然我相信这也需要教育界更多朋友意识到体育课对孩子们的重要性。
主持人
以您的亲身经历来看，您觉得中国的赛事审批和国外有哪些差异？能不能举一个让我们觉得有特别重大影响的差异？或者以您熟悉的例子来讲讲，您觉得可以值得借鉴的。
嘉宾姚明
国外的体育赛事是一个负面清单的形式，它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有几样东西是不允许的，而且每样东西都应对着一项标准流程。比如说像国外有些射击俱乐部，他是有枪支的，在中国可能某些地方也是有射击俱乐部的，但是枪支是属于管制的，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一套标准流程说我们要怎样做，除此之外都可以控制在有效的范围内。在体育比赛里边，很重要的几点就是，体育场馆和内容。内容实际上就是比赛本身。谁来负责安全方面的问题？因为现在大家对社会安全，包括防患于未然的概念比较强烈。主要就是说能够有明确执行的一些东西，一套方案。举个例子，比如说我这次提出的提案是关于体育场馆的，体育场馆每年都要被消防部门和卫生检疫部门检查，但是我们是否也可以增加一项安全部门的检查？安全检查合格后，可以类似消防检车合格后一样，一年之内在这里举办的活动，不需要再通过各种各样的审批，体育馆可以作为一种服务提供放面向市场。
嘉宾姚明
您知道任何一个餐馆里边都有卫生许可证，餐馆里边提供的内容就是吃的、喝的，你不需要每一道菜都送到卫生检疫部门去检查一下，而当你有这个卫生许可证的时候，在这个有效时间段之内，就可以无限制的提供你的服务。体育馆是否也可以有类似的关于安全方面的这样的程序？因为现在大型的体育场馆赛事，它都需要公安部的下属机构的审批和批准，而过去我们如果拿着体育局的批文，可以到公安部一层层走流程，现在总局的批文没有了，但是公安部仍然有这方面安全的需求，我们是否可以从体育馆这一套去进行一些调整？由体育馆作为一种责任承担方，我们购买这种服务，形成一种合作，这是更加灵活的合作。
嘉宾姚明
再深化一下，也可以说当积累到一定地步的时候，某种赛事组织方也可以有这种资质，在某种程度上它有一套标准的安全措施，通过了公安部的审批之后，一年或者两年之内可以无限制地去复制，或者说举办各种各样的比赛。
主持人
就是这样一种机制上的变化？
嘉宾姚明
可以说是机制上的变化吧，但是更重要的是它是落实到具体的细节。
主持人
在整个赛事审批过程中，您现在觉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嘉宾姚明
赛事审批虽然是取消了，但是过去由于有审批，这个东西就像是击鼓传花一样，本来这个源头是体育总局，它要有一个审批的批文，然后传到公安部手里，然后是消防、安全，一个个传。现在突然这个审批单子没有了，下面这三个部门它不知道新的工作应该怎么做，如果我们要举办比赛，他会说我们需要一个担保，我们需要一个批文。但是由于46号文件下发之后，我们这个批文是没有了，所以我就提出刚才这个问题，是否由体育馆或者说有资质的赛事举办方，它可以作为一种主体来承担责任，当然他们一定要具备资质。
主持人
有媒体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您牵头组建的中职篮公司已经进入手续注册的阶段，也是您刚才说的万里长征中的很重要的一步，您给大家介绍一下目前这个公司的进展情况。
嘉宾姚明
18家俱乐部一起成立的这个公司，这里面代表了大家对联赛的改革有迫切的需求，也非常希望这个联赛往好的方向走。要说体育改革，篮球方面从2004年出台的北极星计划，一直到2008和2009赛季位置，它一直给整个联赛，包括整个社会上带来很好的正面效应，不管是经济效益也好，还是它的社会效益也好，是非常巨大的。
嘉宾姚明
但是从2009年以后，我们的篮球改革陷入了停滞阶段，不再往前推进了。由于改革改到一半，但实际上有很多问题不停地在暴露出来，而没有进一步的步骤去解决它，所以我们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足球、篮球作为两项世界上最著名的运动，在中国也有着非常深厚的基础，甚至我感觉某种程度上，篮球有更好的条件去推进这个改革。体育总局在申办2019年男篮世界杯的陈述报告里面也提到了，中国有3亿篮球人口，有披露的64万块室内或者室外的篮球场，这是非常大的基数，非常好的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有非常好的群众基础去发展好这个体育，将联赛推向另外一个高潮，推向另外一个巅峰。联赛的进步也可以代表着我们国家队的水平再往上走一步。国家队在过去也非常有号召力，也有很好的成绩，在过去的很多年里边，它都夺得过亚洲冠军。最近一次，是在去年，2015年，又拿下了亚洲冠军的头衔。我们应该向着下一个目标去前进，但是这个前进脱离了联赛的进步，联赛的改革，我相信是有些困难的。因为所有的国家队球员都是来自于联赛，联赛本身的竞争力将代表着将来国家队整体水平的前进与否。
主持人
您牵头组建的这个中职篮公司有没有过预期的挂牌成立的时间？
嘉宾姚明
我们实际上营业执照已经拿到了，现在还在和篮协等待进行协商，希望可以推进一些具体的事情，这方面我相信俱乐部的意愿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了，主要还看行政管理部门的具体行动。
主持人
您这个公司成立以后，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跟篮协合作，促进CBA的职业化发展？
嘉宾姚明
这个还有待协商，现在还不太方便具体透露。总的来说，我们希望向着更市场化的角度去走，因为联赛需要承担的是为这个社会提供更多的文化公共产品，使大家得到更多的机会去观赏篮球，去享受篮球。
主持人
您曾经提过在球场上表面看到的是两队运动员之间的竞争，但实际上是两队比赛模式的较量，您刚才也谈到了比赛模式的问题，它与我们的体育培养模式也是息息相关的，您认为这种体育模式培养改革的突破口或者改革抓手是什么？
嘉宾姚明
我认为改革的抓手就是一个联赛的改革，联赛是整个产业链的高峰，是整个联赛的塔尖，在这一点一旦改好以后，整条产业链都会发生一系列的良性反应，使下面变得非常有活力。
主持人
我们再回到这个青少年体育培养上，您去年提议的中小学专项体育课得到了回应，这项措施如果在全国全面实施的话，您觉得将对青少年体育发展，对举国体育的机制有什么样的帮助？
嘉宾姚明
我相信首先要从数量上达到一定的规模，然后再向质量去前进，希望有更多的孩子有更充分的时间去参与体育运动。好像差不多是在2008年左右提出了中小学生每天一小时的体育锻炼，但是实际上具体落实被打了很多折扣，因为计算方法、统计方法的不同，地区与地区的不同等等。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我认为方式方法的问题，怎样用一种合适的体育课的方法，使孩子们更有兴趣的、更自发的去参加体育运动，这就是为什么专项体育课被提出，它就是以孩子的兴趣点为出发，去设计他们喜欢的体育课，而不仅仅是从我们主观出发，说我们认为体育课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主持人
除了专项体育课，您有没有意愿办一个专门的篮球兴趣培养学校？
嘉宾姚明
我想当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之后，兴趣点被引爆之后，不仅仅是我，我相信很多社会上的人，包括著名的老教练和退役的球员，都有这样的意愿去举办训练营，帮助大家去提高兴趣，不管是篮球还是足球，或者是其它的项目。
主持人
您个人现在有这样的想法吗？
嘉宾姚明
我现在自己有。
主持人
能不能跟大家介绍一下？
嘉宾姚明
我想因为你们这是人民网的强国论坛，如果我在这里介绍我自己的机构的话，会有广告之嫌，所以我一直避免说这个东西。
主持人
你曾经说体育体现了一种价值观，您觉得体育和国民价值观这两者之间应该实现怎样的关系？
嘉宾姚明
金牌代表的是有含义的，追求卓越、追求完美，追求更高、更快、更强，这本身就是我们过去对体育的一种含义的解释。归纳到一块，你可以说追求卓越。追求卓越，我们可以想一下，你愿意为了金牌做出多大的牺牲、多大的努力，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达到。目标在哪儿，怎么做，它都代表了我们的价值观。体育在过去将近40年的历史上，我指的是参加奥运会之后到现在为止，像以前的乒乓球冠军容国团，或者是更早的举重冠军陈镜开等等，他们在世界大赛中的表现，都带给一代人很大的激励。大家其实看到现在体育的含义，它所含有的价值观越来越丰富，大家都可以去铭记住一些体育比赛过程中发生的小故事，比如说在上一届全运会中，在一个帆板的项目里，一个四川的参赛选手，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对手，而放弃了自己的奖牌，这种故事我相信它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一块奖牌可以带给我们的这种震撼和影响。我们如果去细细品味这些东西的话，这不仅仅是一种价值观，这是人性在里面，远远要比单个的奖牌要出彩得多。
主持人
今年又是一个奥运年，您觉得我们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看咱们男篮和女篮最终交上去的比赛的结果？
嘉宾姚明
女篮比较难说，因为她们现在还没打附加赛，但我想她们的希望挺大的。
嘉宾姚明
大家一般说你怎么看待的话，潜台词就是想要你说他们能打到什么样的成绩，这个成绩我想是两方面，第一方面，我们自己的竞技水平怎么样，第二方面，对手出战的实力怎么样。虽然说都是奥运会，但是奥运会也分大年和小年，因为运动员是有周期的，有时候出了一批人，这届奥运会就是大年，群星云集、高手如云的状态。但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名将可能因为受伤或者说他竞技状态下降，者就是一个小年，对手的出战状况并不理想。所以我没有看到对手的状况下，我很难预测我们会怎么样。但总体来说，我们中国在世界篮球舞台上是处于一个介乎于10名左右的水平。我们国家现在也涌现出一批年轻的小将，我想他们有机会把我们带上下一个台阶，在未来的几年。
主持人
对于即将踏入里约奥运会的选手，您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
嘉宾姚明
很多年轻小将，我相信他们心里想的是这次奥运会，我年纪还轻，我还有下次奥运会，甚至还有再下次奥运会，因为我当年也是有这样想法的，但是回过头来看，有时候你只需要关注当下这一次机会，你不要认为下一次机会是理所当然的。
主持人
我感觉我们现在的青少年球员没有像下一个姚明、王治郅或者易建联这样的人出现，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嘉宾姚明
这是一个矛盾，所以回到前面联赛改革的那个话题上去，为什么联赛要改革，现在年轻队员可能不像过去那样能得到很多的上场机会，当然他们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得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我觉得主要还是缺乏支配比赛的机会，因为现在支配比赛的都是外援。但是你也不能说我们把外援全部裁掉。我当年比赛也是在和外援们的对抗中学习到很多东西的。
嘉宾姚明
但为什么我们现在外援变得越来越强？主要原因还是我们国内自己的机制，使队员无法自由流通，没有办法像国外的机制一样，有健全的联赛。国外联赛中，互相之间可以互通有无，互通球员，有一种计量方式，可以让球员的价值得到体现，进行流通。由于球员无法自由流通，名次靠好阶段的球队没有办法得到补充，因为培养一个篮球运动员的时间是很长的，唯一的办法只能靠外援补充。
嘉宾姚明
观众希望看到精彩的比赛，你不愿意看到一边倒的比赛。我宁愿看两个四段的选手下棋，也不愿意看到一个九段选手去对阵一个一段选手。由于那些靠后的球队，他们没有办法得到球员的补充，我们只能制定这样的规则，让那些外援得到更大的空间，去弥补这个不足。但规则又是一视同仁的，我们如果给了后边排名的球队机会，考前排名的球队我们也要同样给机会，三外援的政策就是这么出来的，希望照顾后面的球队。
嘉宾姚明
所以我们根本的问题不仅仅是在是否要限制外援，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否要打通国内球员的流通。打通流通的方式又要考虑到球员有没有一个比较标准的计量方式，去计算球员的价值，包括培养这个球员，俱乐部所花出的代价，得到一种补偿。如果这个东西我们做好的话，我相信后面的东西都可以解决。但是如果要这样做的话，需要俱乐部互相之间有一个非常好的协商机制，大家开诚布公地把一些成本、机制都摊在桌子上，大家可以去谈清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中职篮18家俱乐部聚在一起去做成一件事，希望把这件事做成。
主持人
提到这个公司，昨天有委员提到互联网+这个概念，比如说出租车，它的改革积重难返，但是滴滴出来之后，它倒逼改革。包括金融这一块，阿里巴巴、腾讯也倒逼银行改革，你这个中职篮是不是也想起这么一个倒逼体制改革的作用？
嘉宾姚明
我们不愿意说倒逼，我们希望说可以合作、协商，一起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出路，但是倒逼的发起方也是被逼出来的。
主持人
谢谢姚委员接受我们今天的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