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今天做客我们人民网两会访谈的是全国政协副主席厉无畏先生。厉主席您好。[14:38]
[厉无畏]:我想是这样，前不久，我发表过一篇文章谈这个问题。作为社会主义文化强国来讲，首先，要考虑几个方面，第一，文化创新能力怎么样，必须有一流的创新能力，不能墨守在传统上，睡在传统上，总是要随着时代发展不断创新。第二，文化产品有没有影响力，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要扩大。作为一个强国来讲，要扩大它的影响力。第三，要有吸引力，我们的城市文化好了以后，能够吸引人家，愿意到你这儿来投资、参观、旅游。这样就有吸引力。文化是一种生产力，从这个角度来看，就要看文化对产业的辐射力怎么样，能不能促进经济产业的发展，能不能帮助我们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这是强国的表现，作为强国来讲，文化肯定对产业有辐射力。最后一个评价是全民的文化素质是提高的，所以从各方面来衡量文化强国。如果有很好的创新力、影响力、辐射力、吸引力、加上文化水平的提高，那么建设文化强国就成功了。[14:39]
[网友京乐春]:刚才您第一点提到了创新，您在多次场合中产品了创新力，有网友想问您，怎么样提高文化企业的创新能力呢？[14:40]
[厉无畏]:这个东西是有多方面因素的，因为创新第一要靠人才，没有人才是不行的。所以我们就要从培养人才的角度来考虑，英国在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特别强调要培育创新人才，在中小学的教育中，从小就开始，他们的教育是发现人的才能，同时会引导。从小就要培养创造性的思维、合作精神，很多创新是需要合作能力的，特别是现在跟高科技结合了，所以在这方面要有合作精神的。这是第一点人才的问题。第二点，企业的创新能力还得要有一定的动力和压力。没有动力、没有压力，企业的创新能力就比较差一点。在这当中，我们正好在改革在改制，我们对文化单位进行转企改制，除了一些公共的文化单位以外，对于大量的演出乐团等等都做了转企的改制，国家还是要给补贴，但是国家的补贴怎么给是一个问题。国际上，也都是采取一定的办法来改革的。当然开始办的时候，可以给一些补贴，今后，在这个基础上，我为了要促进你的发展，可以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来帮助你，你有好东西，我来进行购买，这样就促进它的发展了。另外，转企以后，有一定的竞争，有适度的竞争，就会产生一定的压力，也可以促进创新。比如，国际上有一种做法，政府的钱是给老百姓发文化券，只能看电影、看戏。当然看什么是可以选择的，企业能够把文化券收回来，就有利益了。有创新的东西才能吸引人。当然这些都要适度，适度竞争，适度地推进创新。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问题，因为文化是多元化的，一定要有一个多元交流的过程。各个国家有不同的文化，各个民族也有不同的民族文化，但是各有所长。我们通过交流，在相互的融合当中往往会产生创新。我们现在经济发达了，世界上很多国家对中国的文化也开始感兴趣了，这个时候也就把我们的文化吸收过去，进行开发、利用。比如说《花木兰》是我们传统的东西，但是美国把它做成了动漫，像《功夫熊猫》特别成功。反过来，我们也可以借鉴他们的经验。《功夫熊猫》出来以后，四川有一个作家写了一个《熊猫王》，《熊猫王》也非常受欢迎，也拍了动漫。这就是相互借鉴。深圳的文博会每年举办一次，现在已经是第七届了，世界上很多国家都会来参与，而且通过文博会成交金额已经达到了一千多亿。这样相互交流也能促进创新。我认为，人才是第一位的，通过交流、融合创新，通过竞争，产生压力、动力，政府可以给奖励，动力和压力也促进企业创新。[14:41]
[网友市丸吟]:您刚才也提到了一部电影《功夫熊猫》，现在很多人认为这些电影虽然是国外拍的中国元素的电影，但是比国内自己原创的电影还要受欢迎，这一点您怎么看呢？[14:42]
[厉无畏]:我们要寻找其中的原因。我们对很多传统的文化的东西，我们要继承，但是在继承的基础上必须要创新。我以前曾经说过，我们继承传统的东西，要把根留住，但是你要推陈出新，才能枝繁叶茂，留住根的目标是什么？目的是开花长枝，所以一定要枝繁叶茂。所以我们在拍摄中，有时候翻拍没有太多新的东西，创新必须和时代结合在一起，时代不断进步，创新必须和时代进步结合在一起，用现代的艺术来进行包装，用现代艺术的手法来进行包装的话，就可以吸引人了。刚刚讲到《功夫熊猫》，这是一个动画片，但是是3D的，这是新技术，另外，它也有一些比较现代的艺术包装手法。在这一块，我们可能要通过国际交流，学习现代艺术发展的趋势，搞清楚这一点。另外，我们要走向世界，还要了解世界其他地方对故事情节的认识，要知道他们的观点是什么，这样就能够比较成功。[14:42]
[主持人]:创新加上交流，让我们的文化产品可以越做越强，我们才能够逐渐成为一个文化强国。[14:43]
[厉无畏]:是的。自从金融危机爆发以后，全世界的发达国家都在加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在这个加强当中有两个特殊的地方第一是跟高科技结合，第二是加强国际上的文化贸易。所以美国电影在全世界占了那么大的份额，我们现在也要开始走出去，一旦跟高科技，跟现代的手段结合起来，就有希望。比如深圳的华强科技城，他们搞的主题公园，有动漫，是跟高科技结合在一起的，现在已经到伊朗投资搞了一个主题公园。最近在南非也投资了，现在是中国在海外办主题乐园最成功的一个单位。主题公园和动漫结合在一起，在世界上也进入了前三名。[14:43]
[网友本乱菊]:我们都知道，现在是文化产业发展特别好的一个时期，在这样的发展机遇下，我们遇到的最大的障碍是什么？[14:44]
[厉无畏]:我们现在强调要做成支柱性产业，这样就不光是在文化产业，对各个领域都有创新的作用。在这一块，我们有几个问题，一个是观念要不断更新，就像我刚刚所说的，要跟高科技结合，跟国际上进行多元的交流、交融。我们讲文化自觉实际上就是在文化的多元化当中把握主导，又要在多元化当中寻求共识，要有共同的东西。我们在这一块上，好象做得还不够。因为我们有些东西也要走出去，考虑人家能不能接受，要有一定的普适的价值观。美国的《阿凡达》世界上之所以这么成功，因为它宣传的价值观是保护生态。现在正好是应对世界气候变化，世界所有国家都要保护生态。所以，在这方面我们的思想还要再解放一些，各个国家的文化都有它的长处，我们要能够取其长处。第二，我们在文化跟其他产业的联营、合作上还不够充分。因为我们过去的管理体制是分开的，现在要结合起来，要形成一个完善的产业链，这当中就要有跨行业的合作和协调。在这一块，还得加强。我们有些动漫，需要跟其他产业结合才有后期的衍生产品。但是作为动漫来讲，它的形象也需要媒体帮助它进行塑造。所以，整个产业的发展是需要金融、科技、媒体的支持，然后又要跟工业、农业结合在一起。所以，就能够促进其他领域的产业创新，这才真正把文化生产力解放出来。所以，我们在这一块，要多协调各方面的利益，在管理体制上要进行改革，有些地方已经在改革了，把体育、旅游、文化适度结合在一起，这样才能促进它的发展。刚开始的时候，各干各的就比较难。[14:44]
[网友瞬开]:需要各个领域共同来努力，促进文化产业的发展。现在很多地方都有文化产业发展的热潮，很多地方在兴建文化产业园，怎么样能够避免重复建设带来的资源浪费呢？[14:45]
[厉无畏]:我们在考察当中发现，有些地方比较盲目。我认为，某个地方要搞文化产业的话，必须要结合自身的文化特色和产业特点。比如说在北京，表演艺术、传媒方面比较强。但是在上海产业基础就比较好，所以上海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就和其他产业结合比较多一些，所以它这个“设计之都”就成功了。北京可以成为“媒体之都”，世界上有很多文学之都、音乐之都等等，传媒、电影也都是可以的，北京是文化城市，这就跟北京的特色是一样的。各个地区不一样。西部地区也有自己的文化特色，把文化特色充分挖掘出来，通过创意开发变成经营性的资源。比如广西，刘三姐唱歌是它的文化资源，最后就把刘三姐和旅游文化结合在一起。很多地方进行文化挖掘以后，跟旅游结合在一还，搞得很好。所以要挖掘特色产业，跟文化产业结合。另外，要考虑对地方经济转型的作用，要把这些方面结合在一起。搞这个园区很重要的就是做好服务，这个园区不是变成一个房地产就可以了，还要有适度的服务工作，比如关于知识产权的登记保护，有了创意以后怎么实现，要把创意和创业结合在一起，应该有这方面的培训。因为搞文化的人不一定善于经营，是许多其他人帮助他的，结合得好，就可以做得好。上海有一个网络歌手，唱了一首歌《老鼠爱大米》，上海有家公司是搞音像的，就帮助他把这一首歌曲搞到产值一个亿。另外，他们还保护知识产权，注册了一个商标就叫“老鼠爱大米”，还在这个商标下面搞了游戏、手机、动漫，除此以外还做碟片，音乐还可以录到芯片里，芯片还可以装到其他东西里面。现在在台湾有的酒瓶子打开就可以唱歌，你想想我们的贺年片打开都可以唱歌，酒瓶子为什么不可以？就是在酒瓶子那里装一个芯片，倒酒的时候，按住按纽就可以唱歌了，这样产品就升值了。[14:45]
[主持人]:这就是创新的力量。[14:46]
[厉无畏]:就是把文化创意的东西通过知识产权注入到其他产业中去了。所以玩具产业也可以，洋娃娃也可以唱歌。所以我们要破除条块分割的体制，要通过知识产权的运作来扩大影响。[14:46]
[主持人]:这都是一些很成功的案例，值得大家去模仿和学习。另外，听您说了以后，中华文化真是渊源流长，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14:46]
[厉无畏]:是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14:47]
[一护]:您认为中华文化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14:47]
[厉无畏]:这个问题就比较难回答，文化怎么叫核心竞争力？文化本身就是核心的东西。可以说是文化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不能说文化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因为每个国家的文化是不同的，我们现在讲的核心是什么？就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问题，很难说这就是核心竞争力。因为文化既有产业也有事业，在产业里我们讲竞争力，在事业里我们讲影响力。所以，这个问题要看你怎么理解。我们搞的文化创意产业，要做强做大，要考虑你的竞争力，就要考虑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如何跟普适的价值观配合起来。这样比较好。既要考虑我们的主流的核心，但是也要考虑国际上的普适价值观。公平、正义等都是普适的价值观，这样，我们的竞争力才能强。但是不能丢掉我们的核心价值观。[14:47]
[主持人]:您刚才一直在提“普世”的概念，是不是说，中华文化产业要想做大做强，做出国际影响力，是不是离不开这个概念呢？[14:48]
[厉无畏]:不是说完全是这个概念，我刚才说了，多元文化中我们主导的是什么？主导的价值观不能动摇。但是我们也不能忽视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当中有一些是大家认可的，在多元文化中你寻求出来的共适的东西，这个共适的东西，才能帮助你走出去。没有这个共同适用的东西，要走出去就比较难了。这要有一定的结合。好莱坞的电影能够在全世界播放，能够受欢迎，比如结局都很完美，里面讲到公平、正义，里面也有助人为乐的精神。我看过一个电影《冰峰抢险》，抢险队可以牺牲自己，把人救出来。[14:49]
[露琪娅]:有一个很成功的作品，《哈利波特》，这一部小说使作者从一位受接济的人成为了财富可以和英国女王相匹敌的人，中国的文化产业什么时候可以造就出这样的人呢？[14:49]
[厉无畏]:这是实际上是什么呢，本身文化创意不是某些人的专利，英国提出要激发每一个人的创意，每个人都有创意的，要让他能够发挥、展示，现在有了网络以后，这种机会就比较多，我们现在电视台也在弄一些让大家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给大家展示的机会，这样就会有新的人才脱颖而出。世博会本身是一个国际交流，大家受到了很多启发，上海在世博会以后，创意产业协会组织了一个“市民日常生活用品创意大赛”，任何人都可以参与，但是你要参与设计的东西必须是日常用品，不需要什么高科技，反正你想到什么都可以，哪怕是一个茶杯、瓶子、痰盂、马桶等等都可以设计的。结果收到了五百多个设计的东西，各式各样的，其中年纪最大的87岁，年纪最小的才10岁。所以，每个人的创意能够发挥的话，你能说以后不会有这种人脱颖而出吗？肯定会有。我刚刚讲了《功夫熊猫》来了以后，我们的《熊猫王》也有了，也不错。网络歌曲《老鼠爱大米》搞了一个亿的产值。对这些好的作品，我们要有深入的宣传，《哈利波特》的电影，哪一集出来以前，媒体上到处都在宣传，这一集有什么特点，这样就有一个好处，因为创意产品，特别是在创新的情况下，让受众能够理解的话，就需要媒体的帮助。你看，动漫也是这样，动漫的形象出来以后，如果没有媒体的支持和帮助，要做成品牌也是有一定难度的。以前我们报纸上经常看到一些漫画，现在比较少了，报纸宣传的歌星、明星比较多，但是动漫形象也比较少。其实把动漫形象当歌星、明星来宣传，也是一件好事情。你想想看，米老鼠宣传成功了，就可以不断为美国人赚钱，而且好处在哪里？米老鼠不分成。宣传了歌星、明星，一要价几十万，几百万。我不反对宣传歌星、明星，我认为要做动漫的品牌，就要当它是明星来宣传。[14:49]
[露琪娅]:想请您谈谈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对国家经济有什么影响？[14:50]
[厉无畏]:这对整个经济转型都是有很大作用的。特别是在金融危机以后，创意产业的发展是对整个经济的转型，走出危机有极大的推动作用。所以，历史上，每一次金融危机以后，都有创意产业的崛起，带动经济走出危机。三十年代，出了好莱坞，七十年代，石油危机，日本受打击最大但是动漫文化崛起，我们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看的都是日本的动漫。他们在欧洲占领了60%市场，现在动漫市场他们超过汽车产业。九十年代东南亚金融风暴以后“韩流”崛起，韩国宣传的很多都是中国的儒教文化。现在轮到我们了，上世纪人均GDP到了两千美元，那时候还处于温饱阶段，创意产业是在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如果吃不饱，穿不暖的话，谁去想那个问题呢？所以它有阶段性特征，2008年已经三千多美元了，现在五千多美元了，所以正好是大力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时候。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可以推动整个经济的转型。现在经济转型需要做什么？资源集约，而创意产业在这方面是开发利用文化资源和人类的主体资源——创意，这对资源的消耗就大大减少了。很多地方都把文化资源发掘出来，进行开发利用。刚刚讲了刘三姐的事情，在开封，挖掘了宋朝的历史，建了清明上河园，演出宋朝的历史，用宋词串起来，反映宋朝的历史。泰山把封山大典做起来了，过去有一些有成就的皇帝都到泰山做封山大典，这样就可以把游客留一个晚上，这样效益就好了。西安搞了一个大唐芙蓉园，再现了盛唐场景，演出了《长恨歌》，就在华清池旁边演出，这些都是很成功的案例。哪怕张家界这样的地方，也把刘海砍樵变成了歌舞剧。[14:50]
[主持人]:这些成功的案例可以给各地提供很好的经验。相信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对我国的整体经济是一个很好的促进。[14:51]
[厉无畏]:它用的是文化资源，不是用不可再生的资源。第二个，我们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要提高附加值，同样的投入增加附加值，增加附加值当中很重要的一块是搞文化创意，把文化创意植入到产品当中去。台湾在我们奥运会的时候，种了一个西瓜，是方的，西瓜上面用激光打上奥运会的标志，卖给我们。[14:51]
[主持人]:那个我有印象，那个习惯很西瓜很红的。[14:51]
[厉无畏]:他们就说，开幕的时候是七八月份，很热，需要西瓜，一般的西瓜是圆的，他种成方的卖给我们，价值两千台币。但是有了这以后，我们江西就学了种方西瓜，一个卖100块钱。[14:51]
[主持人]:普通的圆西瓜才两块钱一个。可见文化创意产业对经济的重要影响力。[14:52]
[厉无畏]:很多都是这样的。所以说，通过调整它的色彩，不同的画，可以把音乐装进去，可以通过结构调整，造型的调整，改变产品的特色。[14:52]
[主持人]:其实真的有很多方法。听了您的介绍，我真是觉得受益匪浅，也相信全国想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企业也会受益匪浅。时间有限，今天的访谈就进行到这里，谢谢您厉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