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光说不行，得做出样子”
——钱学明委员为乡镇卫生院改革出招出力
2015-03-05 来源:人民政协报
“去年我带来了一个想法，今年我带来的是一个试验样本。”记者见到来自广西的全国政协委员钱学明时，他迫不及待地跟记者分享今年带上两会的“成果”。2014年两会期间，钱学明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及对乡镇卫生院改革的意见和建议，这也是他在这年两会的一份提案———《关于发挥乡镇卫生院作用关键在于如何留住医生的提案》。一年过去了，钱学明说这次带来的不只是一个想法，他已经有了第一阶段的试验成果了。
一次调研引发的思考
在2014年首次提出提案之前，钱学明对广西的乡镇卫生院进行了一次调研，发现当地乡镇卫生院空编13913人，空编率为24.48%；乡镇卫生院在编卫计人员学历为大中专，84.92%为无职称和仅获初级职称，高素质人才稀缺，呈现学历低、职称低的“两低”现象；队伍不稳定，人才流失严重，2009年至2011年，流失卫计人员7433人，具有执业资格人员占74%。
让钱学明更为触动的是他在老家浙江省嘉善县调研时的发现。嘉善县作为全国综合实力百强县之一，也是改革的前沿阵地，城乡一体化让农村人过上了小康生活。乡镇卫生院规模不小，设施相当完善，但卫生院的人才严重不足。母亲告诉他，“镇上根本没有好医生，稍好的医生都走了，现在的情况还不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还有下放来乡卫生院的科班毕业生。”这番话引起了钱学明的思考：为什么乡镇卫生院留不住人才，没有人才的乡镇卫生院如何发挥作用？
一张药方
经过调研和反复思考，钱学明的结论是乡镇卫生院困局的破题关键在于人才，而为乡镇卫生院招来人才、留住人才最好的办法是从解决医生享有公平待遇入手，他给出的方案是———改革乡镇卫生院体制，推行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
“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作何解？
钱学明道出了这一方案的具体设想。县级医院、乡镇卫生院、村级卫生室构成了我国基层医疗体系，然而这个体系并没有真正“一体”，相反，相互之间是竞争关系，存在利益冲突。所谓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即将乡镇卫生院纳入县医院统一管理，乡镇卫生院医务人员的编制在县医院。医学毕业生首先在县医院进行临床轮科见习，取得医师资质后，轮岗到乡镇卫生院。一定年限后，再轮岗回县医院，进一步提升水平，晋升职称，然后再轮岗到乡镇卫生院，常年保持有不同级别的医生在乡镇为农民提供医疗服务。
钱学明对这一方案的实施前景非常乐观，他在2014年提出这个方案时，做了这样的预想：通过推行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医生可以在县乡两级医疗机构双向流动，病人也可以实现双向转诊。对医院而言，医生的流动为乡镇卫生院“造血”，带动医疗业务水平提升，同时县级医疗机构可以整合全县医疗资源，提高工作效率；对医生而言，打破个人业务提升和职业晋升的壁垒，乡镇卫生院的人才困局也能因此破解；对病人而言，两级医院之间的转诊畅通，减少了病人奔波之苦也降低了他们的看病成本。
让钱学明遗憾的是，这一设想并未引起他所期待的“反响”。
一次大胆试验
“光说不行，我做一个样板给你们看。”出于对自己提案建议的信心，钱学明开始想办法为自己的“设想”寻找“试验田”。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并不好找，钱学明颇费了一番工夫，直到在广西南宁市的国家贫困县上林县，他遇上了正在为当地乡镇卫生院人才流失发愁的县委书记韦志鹏。
2014年7月，钱学明前往上林县“地理标志建设”做咨询，“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他把自己的提案也带了去，当时上林县8名村医辞职，正让县委书记发愁，不知如何解决。钱学明拿出这一改革方案后，县委书记立即拍板决定在上林县试点推行。县委3天内就制定了初步实施方案，经过3个月紧锣密鼓的筹备，2014年10月22日，上林县医疗卫生县乡一体改革动员大会召开，为这场改革试验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试验的结果如何呢？钱学明委员给记者讲了几个故事。
上林县的三里镇卫生院，在实行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改革时，手术室已经荒废了3年，因为没有能做手术的医生。现在，三里镇卫生院来了一名从上林县人民医院派驻的主治医师和一名护师，县医院的主任医师长期兼任卫生院业务副院长，每周前来坐诊两天。一次，三里镇卫生院来了一名村民需要紧急骨科手术，当天坐诊的是县医院的泌尿科主任医生，为了不耽误就医时间，他直接打电话叫来了在隔壁乡镇坐诊的骨科主任医生为这名病人做手术，省去了病人往返县医院与乡镇卫生院的痛苦，这样的看诊形式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县乡两级医疗机构分离，增加的是老百姓的就医成本。乡镇卫生院成本低，但是医疗服务跟不上；县级医院医生水平高，但是报销比例低，如果是手术、住院加上家属陪护成本大大增加农民负担。”钱学明说，现在上林县村民看病不再有这样的困扰，看病可以放心地就近选择乡镇卫生院，县医院医生坐诊能保证服务水平，如果需要手术，可以在县医院进行手术，康复期回到乡镇卫生院，农民省钱、省事。与此同时，县乡医疗机构一体化后，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有了晋升渠道，随着乡镇卫生院业务量增加，医生收入也有所提高。试点改革以来，上林县无论县医院还是乡镇卫生院，没有一个医生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