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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沙行

2011-05-04

彭丽文

停靠在永兴岛边的渔政

停靠在永兴岛边的渔政

中国的面积有多大?许多人肯定会笑:"小学生都知道,960万平方公里。"很遗憾,这只对了一半,960万平方公里是中国的陆地面积,还有300多万平方公里的岛屿及海洋面积,其中南海占了260多万平方公里。加上海洋面积,中国的地图就不是像一只公鸡,而是像一把燃浇的火炬,南海就是这把火炬的把手。不过,我也要很惭愧地坦白,对这个问题的清楚认识,也是刚刚从西沙人那里得到的。

 

"在那云飞浪卷的南海上,有一串明珠闪耀着光芒,绿树银滩风光如画,辽阔的海域无尽的宝藏。西沙,西沙,祖国的宝岛,我可爱的家乡。"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让神奇的西沙成为许多人梦中的天堂。然而,远离大陆,交通不便,加上未开放旅游,使得西沙象一位披着神秘面纱的美丽女神,令人向往却难以谋面。去西沙比出国还难,这可不是故弄玄虚,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就算你有飞机或轮船,能否成行也完全要看老天爷的脸色,多少人在三亚苦守数日却难以如愿,去年我们登船后接到将有十级风浪的预报,只好悻悻而返。也许是我们心诚所致,终于在今年1 0月底踏上了这片神奇的海域。

 

西沙群岛是中国南海四大群岛之一,位于南海的中北部,由永乐群岛和宣德群岛组成,共有34个岛礁,7个沙洲浅滩。最大的岛也是西沙的中心岛叫永兴岛,约2平方公里。石岛很小,也就是两三个足球场那么大,海拔15.9米,是南海诸岛中最高的岛屿,距永兴岛1130米,1979年通过人工填海筑堤与永兴岛连为一体。有居民或驻军的岛除永兴岛外,还有东岛、中建岛,琛航岛、金银岛等,其余大部分岛礁因缺少淡水无法居住。这片大大小小的珊瑚岛屿群漂浮在万倾碧波中,象一串串多彩的珍珠,美丽而纯净。西沙群岛地处热带中部,属热带季风气候,炎热湿润,但无酷暑。永兴岛的极端高温为34.9℃,极端低温为15.3℃,年平均气温26.5℃,特别合适冬季避寒休闲。西沙海域宽阔,海产十分丰富,珍贵品种较多,是极好的天然渔场。

 

船出港必须在天亮着的时候。傍晚时分,我们乘坐渔政船从三亚出发,在海上航行一夜。南海区渔政局局长吴壮一路陪同,这位在南海上闯荡几十年的老渔政人,南海是他生命中的至爱。渔政人长年奔波在守礁护渔第一线,1994年吴壮局长率队完成了首航美济礁的任务,为了南海他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然而,对自己传奇式的渔政生涯他一句也不曾提起,我们只听到他为渔政员守礁护渔的艰辛操心,为南海日益严峻的现状着急,为保全祖国的海疆竭尽全力地呼喊。正因为有他们,这群真正的男子汉,五星红旗才能在南海上空猎猎飘扬。

 

第二天一早轮船到达东岛。东岛是南海诸岛中第二大岛,也是植被最好的一个岛,面积1.6平方公里,岛上有三宝:鲣鸟、黄牛和水芫花。鲣鸟全身白毛、蓝绿色嘴、红爪,十分可爱,以鱼为主食,一夫一妻,一年只产一枚蛋,目前有3万多对。东岛是海鸟的"天堂",除鲣鸟外,还有乌燕鸥、黑枕燕鸥、大凤头燕鸥等几十种,是南海鸟类最多的岛,因此也被称为鸟岛。岛上鸟粪层厚达数米,使得植被繁茂,麻风桐、椰子树成林。常年受台风吹刮,原生的麻风桐树大干壮,枝短叶疏,但树叶绿油油的,是白鲣鸟安家栖息的好地方。野牛也就是黄牛,现存有十四、五群,约300多头,据传是郑和下西洋时带来留下的,在岛中心的池塘边,有时能看见野牛前来喝水。水芫花是生长在珊瑚礁上的草本植物,茂密的小圆叶中开着星星点点的小花,生命力特别顽强,有点象"死不了",给海滩增添了许多生气。东岛周边的海水清澈透明,在阳光下五彩缤纷,如梦如幻,颇似九寨沟的湖水,在船边岸上都能清晰地看见各色鱼儿成群结队地在海水中嬉戏。我们的船凌晨在东岛边等候时,船员们用小鱼钩钓着了30多条六、七斤重的鱼,早餐上的鳗鱼粥特别鲜美,真是味道好极了。

 

从东岛到永兴岛需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永兴岛是典型的热带风光,椰树成行,风光旖旎。1946年9月中国国民政府派海军司令部海事处上尉参谋张君然三次下南海,四次到达西沙群岛,1946年11月张君然乘"永兴号"驱逐舰登岛,永兴岛因此而得名。目前岛上有驻军和居民,建有办公楼、邮电局、银行、商店、气象台、海洋站、水产站、仓库、发电站、医院等生产和生活设施,还建有环岛公路、机场、码头。不过,机场非民用,岛上也没有开通客轮,每月只有补给船只到达。岛上有不少人文景观,如西沙军史馆、海洋博物馆、国民党政府立的收复西沙纪念碑、新中国政府立的永兴岛主权碑、西沙精神纪念碑、将军林,还有日本人留下的旧炮楼等。永兴岛象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舰,大大增强了我国对南海地区实施管辖的力度。

 

风平浪静时,西沙的确如天堂般美丽,然而长年驻守就会感受到它严酷的另一面,常年高温、高湿、高盐,多台风,缺淡水,缺蔬菜,远离现代生活,其中的甘苦只有西沙人才能体会。在西沙水警区礼堂,海军南海舰队政治部主任陈俨将军用自己拍的照片制作成PPT,如数家珍般给我们讲述西沙的故事。幻灯片不断跳跃着,多姿的岛礁,飞翔的海鸟,斑斓的鱼儿,更多的则是海岛的战士--他们自称为西沙人。伴随着他深厚悦耳的声音,美丽的西沙、可爱的西沙人一一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我们眼前,似乎西沙的每一座岛礁、每一块沙滩、每一棵树、每一位战士,都是他心里中的至爱珍宝。西沙人的故事,感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有位班长在东岛驻守了12年,两年才能回家探一次亲,要知道东岛只有1.60平方公里,一天就可以环岛走两圈,12年意味着什么?有位最早上岛的女兵,驻岛6年,练就了一身硬功夫,成为闻名岛内外的神枪手。数年前,长期交通不便,没有手机,与亲人的联系完全靠写信,而一封信往返至少要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与亲人聚少离多,甚至生离死别,守岛,意味着要守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苦,守得住相思之痛。西沙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包含着多少西沙人对南海的那份深情,那份沉甸甸的爱。

 

当晚我们住在永兴岛。入夜后的永兴岛静泌安祥,漫步海边小道,椰树叶儿随着海风轻快地飞舞着,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海水味儿,听着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礁石,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和喧嚣,不觉地心也沉静下来,真希望能化着一只海鸥或是一株小草,尽情地享受大自然的爱抚。

 

第三天上午在永兴岛召开座谈会,调研组一行与海军南海舰队、南海区渔政局、西沙工委等一同座谈,大家对如何认识、解决南海问题坦诚深入地交换了意见,为国分忧,匹夫有责,爱国爱南海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中餐后,我们从永兴岛出发前往琛航岛。琛航岛是永乐环礁中最大的一个岛,为纪念清末到此的"琛航舰"而得名。琛航岛面积约0.43平方公里,中部凹陷,四周沙堤包绕,是天然的良港,可以停泊4000吨级的轮船。起风了,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推崇着我们乘坐的渔政310号船,大风大浪给轮船停靠码头增添了许多难度,眼见到了岸边,却费了许多功夫才靠上岸。琛航岛上海军战士早已列队在码头上敲锣打鼓地欢迎调研组一行。在这远离大陆的小岛上,一住好几年,一年难得见到几回从大陆上来的客人,难怪每次有船来时,岛上都象过节一样热闹。

 

琛航岛记载着中国人民保卫西沙壮丽的一页历史。1974年1月,在邓小平亲自指挥下,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南海舰队一部与陆军分队、民兵协同作战,沉重反击了入侵西沙群岛的越南军队,收复了被南越侵占的甘泉、珊瑚和金银三岛,从此中国牢牢控制了西沙群岛。这次历时5天的海战歼敌50多人,我们的战士也有18人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调研组一行专程来到琛航岛西沙海战烈士陵园,深切悼念这18位为国捐躯的英灵。在纪念碑前,鸣炮,三鞠躬,敬献花圈,点燃香火,敬洒白酒,凝重肃穆的氛围中,大家心里默默念道:英雄们,安息吧,你们的鲜血不会白流,子孙后代会永远记住你们,永远护守住美丽的西沙!

 

太阳开始偏西了,我们不得不向美丽的海岛、可爱的西沙人道别。登上启锚的航船,大家拼命挥手,恋恋不舍地望着岸上战士们的身影越来越小,望着琛航岛逐渐隐入碧蓝的海水中。再见了,西沙!再见了,西沙人!感谢你们,祝福你们,正因为有你们无私无畏的付出,西沙永远属于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