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了丁宁的发言很有体会。
实际上说了古典时代和现代时代,两个不同时代中间国际化的比较,在古代,咱们祖先在世界上的影响非常深远,从明到清这一段时间内,首先是“东画西渐”,而后“西画东渐”。过去我们总是强调“西画东渐”,把“东画西渐”抹杀了,比如说路易斯时代,他建立了中国宫,号召整个西方要全盘华化,不是全盘西化,也就说明中国文化的影响力在明清时代,特别是康乾以前影响力非常巨大。中国国际化的形象衰落,应该是在晚清以后,尤其是1840年以后,100多年来,中国国际美术的定位或者是中华民族形象定位是按照西方的意识形态要求来打造的。大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在100多年以来,中国的国际文化地位是逐渐上升的过程。
最近我写了这方面的文章,我的观点是,对于这个时代的敏感或者是艺术的尖端性,我们一点也不落后,但这个前提是,不能让整个民族文化被别人定位,这是我们的基本底线,很不幸的是,一百多年来,我们付出的就是这样的代价,这里面有很多的历史原因。
我们可以看到,20多年来这样的传统依然在继续延续。93年中国第一次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当时艺术家都很兴奋,到了以后,中国的作品都是比较传统的绘画,西方大多以装置、影像为主,挂的位置也不好,但是,我们往往把这个展览和同年参加的文献展,当成中国当代艺术走向国际化的开端,这个开端因为策展人的原因并不是特别好,因为选择的都是他需要的作品,我们叫做“后八九艺术”,西方人认为这就是中国当代作品,这个定位到现在没有改变,尽管刚才丁宁说,中国发展很快,包括世界重新认识中国,但大家不要忘了,这是在经济和政治背景上对中国的考量,尤其是汶川大地震以后,对于中国政治和政府形象有一个大的改善,但是文化形象从根本上没有改善,文化严重滞后于整个中国经济和中国政府发展。
我们现在看看后八九的艺术品拍卖价格远远超过了齐白石和黄宾虹,当然这里面有很多的商业因素在里面,但也不能小看,很多钱是西方艺术基金会通过商人来买的,背后有一只手在操作,这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在国际化背景下怎么发展、怎么考量这个现象。西方很成功的地方是,用它强大的宣传机器和市场的操作能力,是中国当代美术界应该注意的问题,如果靠他的市场建立一套艺术形态的定位,我们无法改变,可能中国的当代艺术就这样往下走了。逼着我们思考如何改变这个现状,因为这里面有一个历史背景在里面,一百多年来,中国当代文化在世界上基本没有太大的影响,如果定一个标准,你的作品或者是能代表当代的作品能不能进入西方公众的日常生活,你的书架上有没有几本中国当代作品的书,你的展厅里面有没有关于中国当代艺术相对长期的陈列,你的新闻里面是不是有一些中国艺术家的报道。更重要是,能不能渗透到公共生活里面去,这一点恰恰是我们这几年做得比较差的地方。
中国在国际舞台上,以什么样的文化形象来给自己定位,西方定位不要管它,可能文化部还没有考虑这个事情,美协可能也没有考虑这个事情。我们现在面对这个问题,必须拉到国家文化战略高度的位置上考虑,不能是哪一个知识分子发发牢骚,写写文章,这不管用,怎么能在这样的战略上考虑,我在《美术家通讯》上写了调研报道,主要一点是,国家应该重视这个事情,成立国家艺术基金会,它的好处是可以协调,通过政府不便做的事情用基金会来做,这样更能让别人接受。现在说得天花乱坠没有用,毕竟是全世界人在看艺术市场,齐白石和黄宾虹是大师,但是他们的价格却很低,西方人就是不买帐。我觉得国家现在有力量,如果国家不出手这个局面很难改变。
中国当代文化走向世界的标准或者是国际化背景下发展方向的基本定位必须有一个代言人,这个文化代言人说的话,甚至比国家领导人说得更管用,因为他们会尊重托尔斯泰,会尊重卡夫卡,但他不会尊重一个政府的官员,这是文化特殊规律造成的。中国出不出大师,不是个人问题,是国家文化战略必须考量的标准,这是民族文化在国际舞台上生命攸关的事情。
如果在国家战略的层面上考虑问题,有一些思路要理清,这一段时间我们很关心中国艺术现代性问题,和国际打通过以后,一直是我们衡量艺术的标准,什么是中国艺术的现代性,怎么理解它,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很难在国际上找到自己的方向。西方学者大部分认为,现代性就是我们西方给予你的。最近看一些评论,晚明以后,你们的艺术已经接受了西方,包括晚明的几大家,包括四王,都受过西方的影响。
研究中国艺术史,晚明以来,中国艺术的现代性是制约性的,我觉得包含两个层面,中国的传统发展到清以后,自己总结了一套规律,这个规律相对于物象是抽象的,这恰恰是现代艺术的基本原则,西方艺术忙活几百年,就是为了从自然物象脱离出来,到了印象派、到了立体派,晚明在清代逐渐和自然物象拉开距离了,只不过中国人没有做那么极端,他的笔墨层次已经离开自然物象来创造自己的画面。
中国的艺术现代性不是西方强加给的,第二,中国人吸收西方确实是一个事实,我们必须要考量的问题是,中国是被动接受还是主动选择,这是关键。中国人在西方艺术给我们的时候是主动选择,这个过程很复杂,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现代性带有很强的自觉性,中国艺术家在这点还是很聪明的,最近我看了一篇文章,现在整个东亚的发展,经济发展很快,有可能现代性会中华化,不是中华现代性,而是现代性中华化,我觉得这个词很好,现代性或者是现代化不是一个标准,不是纯西方给予的,不是中国要现代性,而是要中华化,这和丁宁说的有一点珠联璧合。他很忧虑地看到,东亚经济崛起,东亚所有的总统级的人物,马来西亚、日本的国家领导人非常自信表示我的经济腾飞,国家发展到这样的高度是我们文化的结果。但是,在我们的领导层面上,我们也应该这么说,如果我们颠倒过来看,我们中国艺术发展很清楚了,这个现代性是我们自己创造的,而不希望是强加的,如果按照这样的原则,我们很多围绕这样的主题来谈,方向就相对比较明确。
我觉得,在这样的过程中间,我们应该从历史上、学理上和当代几个层面上看国际化背景下中国艺术发展方向,特别具体的方向我们也没有,谁也不敢预感具体的方向是什么样,但是我觉得底线要有。在学理上没有梳理清楚,艺术家可能没有了解这些事情,现在稍微提一点正面的国家形象就是左,这很可悲。
这个会很有现实意义,怎么把这个事情做好,光靠今天小小的会议还是不够,希望通过政协,我觉得这个事情才能真正解决,我原来一直呼吁中国建立一个文化之库,到现在也没有人买账。有没有可能有一个常设性的,大家出出主意,都是义务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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