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里面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民族文化传统的问题,如何继承发展;另外一个,如何推广树立民族文化当代形象的问题。
因为是国际化背景下的研讨会,我觉得从自己本身找原因有三个方面:
第一、“五四”运动以后我们引进新的文化,那个时候中国是继中西合璧的时代,作为优雅的、和谐的、农耕的中国,被尖船利炮打破以后,带来的问题很多。我们打倒了皇权又没有树立一个新的思想方式,我们作为自然主义崇拜的中国,我们的文化信念和思想的信仰没有完全树立,因为那个时候中国太弱了,并且有实用主义的需求。
比如说,我们开办新学堂,那种新式主义的教育在那个时代和中国的私塾教育实际上是并行的。随着新式学堂的教育的发展,尤其是建国以后,我们的教育完全新式学堂化,带来了传统私塾的个性化教育的缺失。现在的孩子接受的是应试教育,素质教育非常弱。本来应该在幼儿园或者小学时代解决的审美教育没有完善,我们的博物馆那个时候为了保护传统,都是一个历史文物的保护,再加上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以阶级斗争为主导思想的历史观的作用下,我们把古代中国优秀的文化简单化,变成历史的依据,而不是用审美的眼光看中国的历史,这样的缺失带来了后来非常麻烦的问题。
夏商周时,中国人都是有审美教育的,器在纹式的作用下,都是有审美的境界。仓廪实而知礼节,这是汉朝的一个国策,你吃饱了以后一定要有一种文化的需求,文化的需求是知礼节,知礼节更高以后是温饱、教育,还有审美,这种审美的生活尤其是在上世纪60年代以后,我们中国人的教育缺失是非常严重的。
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我们为了重新回到幸福的小康生活,从那种饥饿到温饱的要求,审美教育越发被忽略,你破坏时间太长,积攒的问题太多。大家急需要建设,最主要是物质建设,从改革开放30年建设,我们经常提精神文明的重要性,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特别是“十七大”,把文化放到这么大的篇幅里谈它的重要性,这实际上是一脉相承的,在这里面实际有很多的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我们怎么样看待的问题,我们那个时候有传统的因素,中国人穷的时间太长了,被人欺负的时间太长了,我们对于传统的菲薄比较多,从“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到后来的“二为”方针,我们小时候的教育都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从五六十年代延续了很长时间,近几年觉得艺术好像能带来更多的生活变化、财富等等才有所改观,从80年代以后或者是90年代以后,孩子们学琴、学画画的公共教育才开始。
现在毛笔字大家都不写了,尤其是电脑时代,曾经有一段时间庞中华钢笔字非常风靡全国,现在甭说钢笔字了,钢笔字都不写了,谁还写毛笔字,这些都是应该在青少年时代应该解决的问题现在都没有解决,受过教育没有文化的人特别多,他可能是某一方面的专门人才,但是他的审美经验特别缺乏,艺术修养就没有。
古代琴棋书画还是一种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现在被物质化了,这就带来了技术主义的泛滥,现在新的技术主义泛滥,电脑、电视、录像、照相机的普及以后,带来的问题更加严重。
我在文化部工作20年,处理了很多政协、人大提案,实际上这些问题一直在呼吁,因为一些结构和部门管理的问题,还有权利范围的问题,变成一个非常麻烦的问题。我刚到文化部的第一个反映,文化部离美术馆只有一街之隔,那个时候很多人并不去看美术馆的展览,我刚去的时候到处贴展览通知,文化部的人到美术馆也不花钱,你缺少了审美教育的习惯以后你对很多东西的看法是有偏差的,就像很多的外交官没有审美经验和审美修养,这个问题就比较大。我那个时候有一个口号,普及民众的同时还要普及领导,领导审美水平提高了,他对这个导向就很重要。
从我个人的经验来看,在这个时候对民族文化的重视会得到普遍赞同,首先是国立强盛,我们开始修了很多的博物馆,因为现在文物类的博物馆在“15计划”全部都改造了,而且近些年考古新发现,呈现出来文明古国的优势很强烈。
前几天中国美术馆和故宫联展,我上美院的时候去故宫看画,只有9、10月份才能看到那些真迹,因为我们是学艺术的有这样的兴趣,那个时候还有很便利的条件,我们拿学生证可以出入故宫,但还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一次故宫。现在博物馆免费开放以后,带来公众看博物馆的热潮,实际上不是民众没有需求,他需要引导需要提供条件提供环境,只有知道祖宗好在哪,你才会把祖宗的荣耀发扬光大,才会去继承。我们看美术馆楼上的故宫展和下面的国际美术双年展,你看的时候,就会发现优雅的中国时代是那样的安宁、祥和、幸福。我们很多人太远离优雅的时代,或者是我们对于传统文化的继承是有偏差的;
另外,我们在传统教育、传统文化的过程中,怎么样在现代的教育里面加入欣赏,因为现在的小孩子都为了应试,这个力量很大,我们的同事们讨论孩子们的问题,不得不参加奥数班、英语的比赛,如果不参加这个,孩子在学校里面抬不起头,虽然不允许办重点班,但是你就是进不去,他们都很反感,但是,一个人没有办法抗拒时代巨大的习惯时,他个人无能为力,孩子放假想到博物馆时间又很少。这个问题带来我们现在新一代的孩子创造力的缺失,这种创造力的缺失反映在艺术里面,他们只是模仿西方的观念,没有自己的传统审美技巧,也没有他能表达情感的创作能力。
有的外国人说,30年前为什么人家不重视中国,中国再反抗人家不在乎你,你在国际上没有力量,没有发言权,说什么不能影响世界。这些年中国说一句话,投一个反对票,你看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反映,现在国力的强大和我们民族复兴的机会是同步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必须有意来引导,就像外交官说的,人家要什么,我们就得让他们喜欢看什么,那个时候文化交流相当被动。到了90年代末,中国人开始走出去,到了去年和今年,连美国总统人文委员会和世界各大博物馆都开始跟你合作,这个转型是和中国的国力一致的,现在抱怨以前做得不好也没有办法,那个时候确确实实不一样,一个是强势文化胁迫你,他有一种艺术的潮流,哪一个美国大片都有爱国主义,但是他们包装的比我们好,我们就简单化,我们处理问题的时候看着真可怜,我们的技术手段都不足以来应对这些。
这个简单化还是要回归到审美的经验,然后会有艺术的手段。西方大的博物馆里面,都有非常好的中国古代艺术品、中国画,如果你送出去的中国作品不够好,业界不替你说话,民众也觉得没有意思,他们会说,我们博物馆有你们的东西。牛津大学的汉学家说,中国太简单了,口号式,不会包装也不会选择很好的艺术方式影响西方民众,包括在宣传的时候也是特别简单。
这些年包括我们的媒体宣传,政府领导亲和力的展现,不会让人感觉到中国是很可怕的社会主义的什么什么,他们一定要抵制和反对的。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包括现代艺术品,这种炒作都是商人和画廊在炒,我们和欧美博物馆在谈的时候,有一些卖价很高的现代艺术品都没有进入到博物馆,真正数得上来的国际一流大博物馆都还只收中国近代艺术品,好的博物馆MOMA、惠特妮收藏现代艺术品,最多到徐冰、蔡国强,那种“大头”的东西,很多博物馆并没有收藏。
国内的现代艺术品,今天买了恨不得下一个月就去拍卖,这对于市场的破坏已经达到极限。我觉得一个是需要民族身份的再认识,我们重新认定,我们要让老百姓、公众看到什么是好的艺术,进行艺术普及、艺术引导,在公共文化设施的时候,有一个自律的意识充分的约束,有一些是不可以给公众展的。在政治的立场上要坚定,在艺术手段上要灵活。对于富裕起来的老百姓,对于公共媒体有更多方面的引导,而不是说,我们现在的媒体卖多少钱就变成了唯一的标准,也是替别人摇旗呐喊。
古现代艺术更多是符号化,改革开放30年来,我们学西方,用一年的时间把别人一百年重新实验一遍,在这个重新实验的过程中,选出一个可以制造出符号的状态,在这个制造过程中,自己在模仿自己,而且批量生产。如果要把这些东西作为艺术史的东西公布出来肯定对现代艺术一个很大的打击,就像现在的电脑一样,不是说不让他干什么,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来劲,越有人捧场,所以,我们对于美术馆的要求是涉及到政治、性、民族,坚决不可以,我不是封杀你,我拒绝你,用新的东西覆盖你。
一种情况下,我们现在做的时候,要有这种专业的机构,专业的声音来去抵制他,就像电脑,你没有办法修改,你肯定是重新存盘以后覆盖,用一种新的东西把它替换。在这种全球化的背景下,因为主流开始,不管是资本主义美国还是资本主义法国,美术馆跟你合作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多了,从主流渠道上来堵,从市场角度上来梳理,从法律法规的角度上进行限制,舆论的引导是最主要的。现在的媒体记者很可怕,我们的专家也是上媒体当很多,他们把小报的手段无限扩展使用,对于我们有效的声音是非常大的误导。
政协组织这种研讨会,从高屋建瓴的角度梳理这种战略思路,通过政协这样广泛辐射面,高层次的影响力带来的制约机会更多,对我们民族文化传承和一种弘扬,从多角度多手段上进行推广,对于这种不良问题的限制会起到更加积极的作用。
古原来谈国画展览的时候,政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树立了民族传统的经典榜样,前面做了对于京剧的扶持,对于国画的梳理,对于当代国画新形象的树立。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用更多的手段,更广泛参与力量,更高的角度来解决,要对自己的民族文化抱有强烈的自信心,同时,要从我们传统优秀文化积淀里找出我们的解决方式,要有好的标准,高的要求,就像对于传统中国画那样,必须要有非常好的传统技法,很强烈的表达情感,而不是说谁能抹两笔画都能被哪个领导欣赏,加上媒体宣扬,给了很高的社会地位,又给了很好的社会角色,我们这种标准就没有了。如果这种标准放到我们传统文化的生物链里面,就会带来病毒式的基因,这种病毒式的基因,对于我们文化传承是非常危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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