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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武大樱花

日期:2011-04-02

魏沛

三月,到了赏樱的时节

在北京,无论是玉渊潭亦或植物园,想要赏樱,大约总得是待到了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分。但在武大,我的母校,三月中旬就已是百鸟鸣翠草长莺飞的阳春,团团簇簇的美樱无不迫不及待、熙熙融融地绽放于枝头了。

若要细分,在武大赏樱应是有三个时令的——初樱、盛樱、晚樱。

赏初樱,最好是在一个清风拂面的晨曦。玉蓝天幕下,些许文静柔嫩的精灵错落缀于枝头。有的已经绽开了瓣,在一片小小的略带透明的洁白上,带着一层清爽的微酡,犹如少女白嫩害羞脸上的一抹飞红。有的尚是些鼓胀的蕾,携着种沁芳,淡定舒缓地延放伸展,好似萌动的胎儿,浑沌却又充满活力。丛丛的粉蕾白瓣中,青枝绿芽影影缀于其间,在初晨缕亮的阳光里,静静偎依守望,透着纯粹净静。若是来阵清爽微风,便会惹得这些精灵浅笑轻颦,释出若有似无的香。对于此时的樱,有诗写照:“繁华一脉掩轻尘,十里熏风树树新。未与桃梨分雪色,犹从粉艳写青春。

待樱开了数日,便进入了盛樱时节,那就须得在上午九十点钟的炫烂阳光中赏樱。一进樱园,满眼肯定都是重重叠叠的粉白,映着光,透着亮,每个锦簇都闪着圣洁的辉泽。著名的樱花大道上,花枝盖路,花开满空,光影斑驳,盛大热烈。此时应是难以在头顶看见枝干的,无数的花瓣垒成了一道连绵的墙,营造出云霞般的浪漫。一阵风来,漫天的花雨翩然而下,晶莹飘零,如烟如梦,宛若正有位袅娜娉婷妩媚艳婉的盛装女子踩着点儿翩翩起舞。偶有细碎的樱瓣划过脸颊,带来点水轻柔、乳玉细腻。盛时的朵樱是完全炸放开了的,每片瓣都伸展到了极限,淡黄的蕊溢出浅浅的清香,不尽的阵阵韵味。如要形容盛樱,郑孝胥的诗甚是贴切到意:“嫣然欲笑媚东墙,绰约终疑胜海棠。颜色不辞脂粉污,风神偏带绮罗香。

晚樱大多是在了一夜不期然至的春雨后。如锦繁花已渐淡落,休说花墙,就是花团也难以一见。因此最好的便是赏樱花雨,无数的樱瓣轻飘萦绕,依依扬扬,风中起舞,潇洒曼妙。走在丛间,只觉得“仙云昨夜坠庭柯,化作翩跹万玉娥。映日横陈酣国色,倚风小舞荡天魔。”不过落英缤纷虽是美妙,却难免有时睹物伤怀,生出青春短暂韶光易逝的感触。樱园内此时必已是铺满了白瓣,如积薄雪,素裹银装,透出种素洁空灵之美。这美常令人抬脚时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将之玷污,只欲如雪芹先生所言,用锦囊装好,葬于树下。幸运的话,有时也能看见些新樱,娇嫩鲜艳,小小的摇曳在枝头,这往往都是雨后温升光足的产物,虽不成气候,但也在一片零落之余,在人心里重新嵌入萌动的春意。

三月在武大,若是单赏樱,却还是少了妙的。远观近玩时,须得与武大的古朴建筑、山光水色和起拍来,方能得其中三味。严整开朗的琉璃绿瓦、素雅沉稳的青砖石阶、轻盈活泼的飞檐朱栏、圆润写意的马蹄门拱,蕴古沁今,令人静思而神往。灵秀翠绿珞珈山麓、碧波万顷的锦绣东湖、苍劲的厚重古树、温然淡雅的青柳幽兰,交映成画,拉得人不欲踏归途。这两者的气息交相叠绕,与丛丛簇簇的美樱联璧起来,水乳交融,相得益彰,染出了沛然的人文气息和沧桑的历史底蕴。在熙熙攘攘、接踵摩肩的人群中,静心察之、感之、会之,浸润一会,陶冶一时,方才是真正的武大赏樱。

对武大的樱,还曾有种说法,道是日军侵占时从日本移植而来,为国耻,须铲除,这却是大可不必的。且不说樱花大抵只有三十年寿命,侵略者所植的那一批早已殁了。便是如今的樱仍是那时樱的后代,也无须为了虚无缥缈、无甚意义的所谓愤怒而葬送了民众春日里的意趣。其实,武大的樱达十数种千余棵,多是中日邦交正常化后,日本友人陆续赠与的。植之赏之,窃以为也能作为我华夏泱泱大国宽容博大的一个小小佐证。况且,樱花节收入尚可为母校添许助学修舍基金,更有增男士告白之浪漫、小买卖者发市大吉、黄牛带路党黑心敛财及饱师弟师妹口腹之欲等等若干功效,善莫大焉。

只叹樱虽好,吾有“遍插茱萸少一人”之憾!